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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顏肅之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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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顏肅之的預感是對的,甫一上山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山上才逢大亂,現在加強戒備是正常的,鼻端隱隱聞到的血腥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種“不止是為了戒備,好像還在練兵”情況就不對了。

顏肅之的腦子一秒鐘轉了七千二百轉,什麽樣的情況都想到了,最後分析出兩種最有可能的:一、山璞的仇人還沒死絕;二、山璞受了大刺激要跟他開戰。如果是前者,那就說明這仇人不止是本地山民內部的,還有外部的,掐指一算,可能就是一些不友好的鄰居。如果是後者,那就是山璞將這筆賬算到了“下山”的頭上,拿山下人當了仇恨的目標,不敢面對現實。

這兩種情況,就要有不同的應對。如果是前者,對於顏肅之來說,還真不是一件壞事兒。他正愁沒借口往外推進,然後留下來不回京呢。再者,在他的計劃裏,紮根歸義,再擴張一點勢力,也是應有之義。只恨南面理論上也是朝廷的地盤兒,不歸他管。雖然朝廷的實際控制力也跟歸義這裏似的,地圖上看起來挺大,真管起來很小。可要是擅自越界到了旁人的地盤上發展,這話就不好說了。

在顏肅之的計劃裏,再過個幾年,等歸義穩定了,再跟頭人合謀一下下,那就最好了。現在,機會提前來了,顏肅之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說不得,計劃得有所變動了。可憐三個新縣令連個標準的衙門都還沒有呢,估計又得給耽誤了。

要是第二種情況,顏肅之就得小心了,他捏了捏拳頭,喚過何大來,低聲囑咐了幾句。何大面露緊張之色,顏肅之道:“不過是防著有餘孽,不要這般一驚一咋的。”

何大應了一聲,悄悄傳話下去,一行人暗中警戒。

出來迎接的居然是銀環與阿婉這一對組合,這讓顏肅之有些意外。兩人的樣子都有些憔悴,都帶著孝,想來是在變亂中家族都受到了沖擊。見了面,顏肅之很和藹地對阿婉道:“好孩子,你們受苦啦。”

阿婉鼻頭一酸,又強忍住了眼淚,一躬身:“府君請。”

顏肅之心道,她也長大了,不知道山璞又成長什麽樣子了。

顏肅之對山上的地理情況還算了解,跟著阿婉等人一路慢慢走,一面走,一面看。開始還不見有什麽,越往上越有些痕跡顯示出了這裏不久前曾經歷過一場變亂。樹木刀劍砍斫過的印跡,燒焦了一半的樹枝,銹色的泥土……

顏肅之一面看著,一面問阿婉:“都有誰逃了出來了?後事如何了?”

阿婉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輕輕地搖了搖頭。顏肅之長嘆一聲,道:“會好起來的。”

山璞親自在大門前等候,顏肅之遠遠看著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頭一回發現,這個一向因為過於溫和而易為人所忽視的少年,其存在感也可以這麽強!

山璞已從乳兄口中得知山下張榜懸賞的事情,心中倒是感激顏肅之仗義。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了,他要對全族負責,雖心向往之,該繃住的時候仍是要繃住的。

既然山璞已接了父親的班,顏肅之待他與往日便要有所不同了。雖然還是晚輩,言語間便要拿捏住分寸,要將山璞看作一個比較平等的個體了。一打照面,顏肅之便知道自己估計的不錯,山璞,確實成長起來了,只是這種成長的代價,大概誰都不想去付。

是以拜祭過後,顏肅之道:“我還想著與你父親把酒言歡,誰料……唉!”

山璞沙啞著嗓子道:“府君高義,璞銘記於心。”

顏肅之心說,這是“璞”呢,還是“仆”呢?點點頭,道:“這二年你都在山下求學,與我侄子一般大,我看你也如子侄一般,倒不與你說這些虛的了。我只問你一件事——此事是不是另有內情?”

山璞畢竟年輕,雖然將情緒控制得很好,卻仍露出了那麽一絲絲的驚詫來。幾乎是有點失態地問:“府君如何得知?”他才審出來的結果,派人下山去見顏肅之的時候還沒審出來呢,顏淵之上來也沒人告訴他這事兒呢。顏肅之也不賣關子,將沿途所見說了出來,又說:“你這不像是要整肅內務,倒似是要與誰幹仗,是不是事情還沒有完?又或者,還有什麽仇人沒弄死?不是我這山下的,難道是那邊山裏的?”

山璞的表情徹底掩不住了,索性承認了,將才審出來的事情一說。顏肅之點點頭:“原來如此。”看來院子裏掛的那幾條幹肉就是搞出這些事情的人了。又問山璞有何打算,卻又並不游說鼓動山璞下山與他合作。顏肅之既已見到山璞,便知他經過大變而沒有被擊垮,想是已經有了主意了,故而先問他有什麽計劃。

山璞估計是已經有了個想法了,回答得很快:“族人太多,府君又招俫人手來墾荒,只怕不多久荒地都要墾完了。我的族人,不求再有更多田,一人二十畝,可乎?”

顏肅之問道:“你的仇人可都是居住在山上的,若要為父報仇,只怕還得在山上練兵。我看你這兵,也才初練呢。你要下山,待他們慣於平地作戰,再南下入山,怕用處不大的。”

山璞道:“不瞞府君說,晚輩下山,舍妹留在山上。”

“啥?”雖然自己閨女是個變態,可在顏肅之的心裏,女孩子還是要軟糯糯的比較可愛。阿婉雖然看著一夜長大了,原本性情也很直爽,可是讓這麽個比顏神佑還小的小姑娘獨掌一部?這不開玩笑呢嗎?

山璞解釋道:“我想將族人暫分兩部,一來山下怕也沒那麽多的地,二來山上畢竟是先人基業,再則便是府君所言,若要報仇,就不能都下山了。阿婉雖然年幼,又讓她掌部族,也不是全交與她,是她與我一道。這也不是就分家了。”

顏肅之道:“這樣倒好。你們都是好孩子。”為父報仇,乃是孝行,十分值得提倡的。

顏肅之眼珠子一轉,壞心眼就來,開始攛掇著山璞道:“山民又無鹽鐵,你是該多與山下走動的。只是……你要鬧得動靜太大,我這裏無妨,怕他們那邊有話說。你如今也是朝廷的都尉了,不如上表朝廷,將原委寫明白了。嘿,攛掇著旁人家的下仆作亂,原本就是犯忌諱的事情!”

正經的禮法,下克上是很為人詬病的。而縱容教唆,也不顯得有多光彩。

山璞經顏肅之提醒,才想起來,光想著山民內鬥了,忘了這一片地方名義上還是朝廷的。雖然他們算是國中之國,朝廷的政令在他們這裏並不能怎麽通行,可在朝廷眼裏,這一片地兒,大概都是朝廷的。驟然有這麽一支戰鬥力不算弱的隊伍越過了歸義的邊境,往旁人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去。隔壁縣是不會開心的,隔壁郡也不能當沒事發生的。

當下誠懇地向顏肅之提出了援助的要求:“還望府君指點一二。”

顏肅之道:“我與你父親相識一場,你又是個好孩子,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做了一個“附耳過來”的手勢,顏肅之開始向山璞這個老實孩子傳授公文寫作。要怎麽寫才能表現出一個失去父母的少年的痛心與仇恨,又要怎麽寫才能把仇人寫得面目猙獰,這裏面必須夾一些朝廷喜歡聽的內容,比如山璞方一心向化,對方冥頑不靈……

凡些種種,不管知不知情的,看起來都得向著顏肅之。顏肅之自己也保證,回去給京裏上奏,證明山璞所言屬實,山璞方確實是與朝廷合作得相當愉快。申請給予山璞方一定的援助,同時,也向朝廷申請了一部分軍需——顏肅之找到了留在歸義的新理由了。

將不馴的化外之民納入編戶的序列,這真是一個留下來的好借口。仗一打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不是你想說停,對方就願意停的。即使皇帝突然死了,太子要召他回來,顏肅之的隊友們在京裏也有足夠的理由幫他游說,讓他留在歸義靜觀京城變化——臨陣換將,是兵家之大忌。只要主將不是豬,就輕易不要換。顏肅之顯然不是豬。

如果可能,顏肅之還想將隔壁縣也納入一個戰時體系,收歸自己來管。今年先帝大祭,皇帝與諸王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

要顏肅之說,這事兒是皇帝做得十分不厚道。用著人的時候就叫人小可愛,不用的時候就叫人陰謀家,這不,玩壞了吧?

兩人商議定,顏肅之又問了山璞要遷多少人下來,他好有個準備一類。山璞道:“這半個月晚輩還要安撫族人,半月後下山,還是分批下,不好一次走這麽多人……”

山璞的外公家也是大族,十分不幸的是,也是重點的清洗對象,外公家被滅了。山璞決定,整編手下,自領原本自家的人,讓妹妹阿婉領外公家舊部,其餘人各領其部。謀亂與從亂的被沒收了的財產與奴隸、部族,大家按比例給分了。留山上的人由阿婉統領,去山下的,他自領。

同時,又吸引了血的教訓,為了防止有人想留山下卻被分到山下,有人想山下卻被留在山上,山璞決定不采取“一刀切”,而是先進行一部粗略的整合。至少是爭取讓大部分人得到自己傾向的生活方式。於是部族又要重新作一定的劃分,並且,山璞是分批次進行移民,不會一次性全移光,應該會起到穩定的作用。

顏肅之道:“既這樣,我先照著一萬戶給你留?”

山璞道:“有勞府君。”

顏肅之道:“我這便下去辦這件事情,你的奏本寫好了,送下山來,我發驛馬,一並呈遞入京。”

山璞長揖為謝,親自送顏肅之下山。

送行歸來,銀環上來報告:“那些人,都死了,怎生辦?”

阿婉道:“解下來扔了!”

銀環道:“那……裏面還有長老的兒孫們的,長老雖然倔犟,心卻是不壞的。”

山璞擺擺手:“長老家的,葬了罷,旁的人,照規矩辦。”嗯,規矩就是扔山溝裏給狼吃了算了。

銀環小心地道:“要不要再甄別一下?現在殺也殺完了,該安撫了。”

山璞冷笑道:“若只是不想下山,該與我爭辯。可他們動了兵,動兵,就是為了奪權。可見本心並不是什麽意見不合,只不過是想謀權罷了。嘿!想得倒美!安撫也不安撫這樣的!有長老家的,就夠了。給他們葬得高高的!看著我走下去!看著我們過得更好!看他們錯得有多離譜!”

銀環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

山璞開始回去寫奏折,還叫上了阿婉:“你也過來,多跟我學上一學,哪怕以後常在山上,也要學會這些的。這兩年你要跟著我兩頭跑了,下得山去,我看好不好與你尋個先生教你識些字。”

阿婉道:“我給阿郎研墨去。”

山璞先不寫奏章,且把顏肅之教的奏章格式給寫下來。其次才是打草稿,他作詩不行,寫這種公文,卻天生有一種敏感,何況該用什麽樣的詞,字斟句酌,寫得並不快,卻從頭至尾基本不用怎麽修改。

山下,顏肅之也攤開了本章。他這一路下山,腹稿都打得差不多了,下筆如有神,刷刷就寫完了奏本。接著,他又寫了好幾封信,有忽悠皇帝和太子的,有寫給家裏疏通關系的,最後還有給顏神佑的,讓她在京中盯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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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親寫信囑咐的顏神佑,此時正在學習公文的寫作。

顏肅之帶著姜氏與六郎南歸,顏神佑就留守泉安侯府,看著家。她倒是深知責任重大,先調了兩百部曲進來環衛侯府。重點還是要守著印了大印的空白文書。其次便是各種訓練,操練是不能停下的。這樣的訓練強度,連姜戎都頗為詫異,認為這樣搞職業揍天,還是天天培訓,連禦林都不能保證做到。

顏神佑嘴角一抽,心說,那戰鬥力得有多差?然後猛然醒悟:這年頭,職業軍人是很少的。像禦林已經算是不錯的職業軍人了,但是成份太覆雜。至於其他的部隊,就更難說了。私兵方面,部曲也是農奴,還要種田呢!

部曲還算是好的了,好歹農閑還會有點操練。有時候國家打仗了,會臨時征發。說不定上一秒還是拿著秤桿兒在那兒跟人一分一錢地爭秤砣高低的小販,下一秒被塞根粗制濫造的長槍就要上陣殺敵了。

練兵?那是啥?只要熬過幾場仗沒死,也沒缺胳膊少腿兒,還見過血,那就是妥妥的百戰之師,老兵。

像顏肅之這邊這樣,逮著空就訓練的,少!戰起的時候,大多數的士卒,他們是沒有經過正式訓練的。這樣的臨時征發,若是馬上民族,連老弱婦孺都能開弓上馬的,或者是像山民那樣天天爬山、還要巡山狩獵、誰拳頭大誰說話的,倒也罷了。人家平常就在練習,體能一直沒丟松,可對於農耕方面來說,這樣的征發是保量不保質。打起來是拿命在填。

顏神佑一拍腦門兒:“我怎生就忘了這個呢?”

顏肅之給她寫信之前,她給顏肅之的信已經發出去了。就一條建議:軍隊職業化。至少要保證一定數量的常備軍徹底脫離生產,別的什麽事都不用管,一門心思想怎麽砍人。職業的和業餘的,水平是不一樣的。

真要打起來,人手不夠了,再征發。征發之前,要保證新兵至少受兩個月的訓練。這樣練出來的隊伍才能用,才不是靠人命往上填的。有那些人,幹什麽不好呢?多打點糧食保證軍需不行麽?

歸義,應該走強軍與精兵的路線。

寫完了信,就被阿竹提醒:“該去那邊府裏上課了。”

顏神佑回到了京裏,父母雖然不在跟前,可其他所有的長輩都在,管她的人反而多了起來。這些人又不似顏肅之那樣特別縱容她,尤其是楚氏,認為她需要更多的教育。勒令她隔日就得到邰陽公府裏去上課,老師:齊憑。

齊先生教授的課程是楚氏欽點的,楚氏將顏神佑喚過去,就說了一句話:“齊先生原是跟著太尉的。”顏神佑就全明白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費事兒,楚氏也很滿意。讓顏神佑去上課,不講什麽仁義禮智信,先給顏神佑覆習朝廷官制,再說從京城到歸義的地理,現在開始公文寫作了。

顏神佑原本也學過一些上述內容,現在要用到了,經常溫習一下也沒有壞處。更何況,她也在琢磨著軍制的問題,還在想她是個小姑娘,再不服氣,與外人接觸的機會也是少的,要怎麽樣搞情報。然後大悟:臥槽!這年頭還真沒有專業的諜報人員吶!

是的,哪怕是打仗,用什麽間諜,多數是各部將領自己的行為。至於國家機關,對不起,沒這個機構。本地不興這個,如果有什麽秘密調查科之類的組織,社會輿論也是不支持的。想想已經是高度集權的明代,廠衛的名聲還那麽差,大概齊就知道大家對這類組織的態度了。現在還不如明代呢。

顏神佑的腦洞越開越大,深覺需要再多多學習,於是也就來了。

齊憑一看這個學生,也樂了。兜兜轉轉了這麽二年,她又回來了啊!不是說顏神佑不好,對於尊師這方面,顏神佑做得還是相當到位的。哪怕是遠在歸義,每年往京裏送的東西,都有齊憑一份兒。過年的時候,雖然不再跟著上課了,也給這先生拜個年什麽的。

齊先生沒想到,如今又要重新教這個學生罷了。

顏神佑此時才發現,正經的公文也不是那麽好寫的。寫公文不是格式對了 ,基本用語對了就可以了的。

她代她爹寫的那一篇屬於敘事性的,還比較簡單,她也能應付得來。換了帶點禮儀色彩的,足夠將一個中等生打回原形重新改造的。駢四儷六,端的是華麗無比,可是說到幹貨,很多朝廷官員就顯得很水了。

考慮到如今世家越發的矯情了,而中高級官員大多出自世家,連級別低一點的官職都充斥著各種姓氏,這種情況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於是更加用心地學了起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你需要又感興趣的時候,經常能夠爆發出極大的能量來。比如愛看日漫最後日語自學成材之類的……

顏神佑給自己的定位就是駐京辦,在這方面自然不肯有所欠缺,學習進度讓齊先生十分滿意。

雖然沒有人告訴齊憑顏神佑做了什麽,齊憑也從楚氏這不同尋常的指令裏嗅到了一絲奇異的味道。心道,難道?聽說當年這位太夫人還在娘家的時候曾蔔過一卦,這是沒在自己身上應驗,將希望寄托在孫女兒身上了?這也不對呀,你就算自己沒做成,想讓孫女兒做,也不該教她這個呀。這個不對路。

好在齊憑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更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他寧可自己慢慢去觀察,去推測,也不會冒冒失失地暴露自己的想法。於是課也就這麽上了下來,顏神佑也隔日交一篇作文。齊憑見她每每寫得有趣,未必詞藻華美,卻總是切中肯綮,不得不嘆一句:若是個小郎,正好出仕了,單就寫奏本這一項,哪個職位都能勝任了。若只有這寫奏本的能耐,也能做個好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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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奏本,奏本便到了。

顏肅之很明白這裏面的程序,臺面上的與臺面下的,他都抓到了要點。或者說,搔到了各人的癢處。不多時,皇帝便同意了,朝廷也沒什麽反對的聲音。為父報仇本來就不該被壓制,何況朝廷可以從中取利。甚而至於,太子在看過顏肅之的信後暗搓搓地認為,等他上臺之後,如果天下無事,可以讓顏肅之放手刷山民、刷政績。刷了給他增光添彩,也可起到威懾諸王的作用。

聽說朝廷的批覆已經送出,顏肅之的要求得到滿足之後,太子意味深長地笑了。新君登基,就像皇帝擔心的那樣,會鎮不住人。沒有心腹,沒有隊伍,舊有的人支使不動,這都是大問題。太子想,哪怕沒有皇帝的囑咐,他也需要類似顏肅之這樣的新生代少壯派,需要培養“他自己的”人。

顏肅之有事都會向他解釋匯報,這促使太子忘記了水家的不愉快,將顏肅之視作了自己人。其他人,比如一直跟皇帝幹的趙忠,都沒有這等待遇,因為趙忠是皇帝的人。郁成是太子的人,郁陶就不能算是。這些,太子有潛意識裏,也分得挺明白。

正那兒劃片貼標簽,然後就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號啕大哭的身影猛地推開門來,將太子嚇了一跳,正要喝斥,卻聽來人說:“殿下!聖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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